最終還是Anna獨自妥善處置了Zach的傷——照理這樣的傷勢一般人必須植皮,幸虧Zach體質特殊,只要小心不再撕裂傷口,人工皮敷料已足夠應付。而John全程在浴室抱著馬桶吐到有氣無力。他恍惚間只見一雙戰術靴來到身旁,銀髮男人裸著上身,腹部纏著厚厚的繃帶,腕套造型特殊的皮製護具,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你得自己出來了。」語調依然毫無起伏,但John可沒遺漏那隱約的調侃,考慮到他確實需要一瓶水,決定暫時放個這個。
John稍作洗漱,打起精神出了浴室。地面被收拾過了,母親已離開,父親依然躺在床上,Zach靠著牆凝視著父親吊著的輸血袋。
「你現在知道你父親有另一個身份了。長久以來他並不容易,多多體諒他。」
Zach自沙發拿起一件深藍色帽T套上,John認出那是他失蹤已久曾經的最愛。早些年流行刻意寬鬆的滑板裝,套在猿背蜂腰的Zach身上成了修身帽T。
John不太確定該不該提醒對方衣物背面印著的是音速小子。
Zach再次撈起牆邊的球杆袋,向John點頭示意便及離開。儘管只是一閃而過,John這回看清楚了,那袋子裡放的絕對不是球桿——而是起碼五、六把造型各異的刀柄。John連忙跟上,同時努力將腦袋裡擠成一團的疑惑組織成語言,兩人來到一樓。Anna正在準備遲來的晚餐,肉醬義大利麵。
「我煮了你的份,Zach!」Anna在廚房喊道。
「給Edmond 。明天一早再帶資料過來。」不知是對「再見」兩字有什麼心結,他早先試圖離開時沒說,這會更沒打算出口,依然一點頭俐落離開。
※※※
John隔著餐桌坐在母親斜對面,母親的臨危不亂仿佛隨同腎上腺素消退得一乾二淨,現在的她一手支頤一手握叉,偶爾才撥弄一下麵條,眉頭擠出了川字。於是他只是坐在那裡慢慢地吃著晚餐,不發一語,等待著,希望這能稍稍減少母親的壓力。
「現在你知道你爸不是會計師了。」Anna放下叉子,下定決心般開口。「這樣說吧,你那套《Hellboy》其實是真實故事改編的,這世界上有魔物,也有以殲滅它們為生的獵魔人,Wade 一家很多人都是——」
John愣住了,內心刹時湧現諸如「既然是真實的您迫不及待要我拿去回收或賣掉幹嘛啊」和「Hell boy是真實故事改編的,屬於真實的部份又是什麼?是真的有HELLBOY,還是B. P. R. D. (超自然調查防禦署的簡稱)真的存在?」等等千頭萬緒的吐槽與疑惑,只是看到母親前所未有的嚴肅,John咽下口水,決定緘默結束這回合。
「而你爸,是獵魔人公會紐約分會的會長。」
「……公會頭子,是組織罷工的那種嗎?」
Anna鄙夷地瞪著兒子。
「胡扯,你爸照顧所有紐約獵魔人的生活。」
獵魔人保母?
John怔怔看著深引以為傲的母親,從小他就覺得穿著老土棕色格子西裝的會計師老爸工作一點也不帥,好不容易在他腦補父親如MIB的K探員穿著黒西裝氣質冷峻、身手俐落配備精良時,又被瞬間打落谷底。心裡某個角落不住懷疑父母的隱瞞難不成是因為怕覺得這樣的工作會被孩嫌棄?
Anna看他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否連他腦補的內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真以為你爸的工作很簡單,那好,明天你代替他去上班。反正你也是在會計事務所打工。」
「呃,會計事務所跟獵魔人公會應該是兩個平行時空吧?」
「沒關係,你爸原本是化學系畢業,他還不是考到了會計師執照?」
John用力摀臉,哀傷地想,在獵魔人都成了現實的現在,老爸那張證照是偽造的反而更令人信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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